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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师戊凑到戚兰娘的画案前,哪里是来瞻仰同行的高明技法,分明是想看画师丁的笑话。

远处的左文竹虽年事已高,耳朵却半点不聋,刚听见这边的动静,脸色便猛地一僵。

心里暗叫不好,一会儿没看着,这就闹幺蛾子了,偏偏还撞上顾盼儿这种懂画的行家,这简直是把脸丢到家了!

左文竹快步赶过来时,画师丁的书案前已经围了一圈人。

顾盼儿站在最前头,目光落在绢纸上的竹枝纹上,虽没明说什么,神色间却带着几分审视。

戚兰娘站在一旁,虽不懂画,却能察觉到气氛不对,微微蹙着眉。

其他几位画师、书童也凑在旁边,通过眼神交流着什么。

画师丁在小院待了半上午,早就摸清了,几位东家都不懂绘画,只当是应付一场简单的活计,哪曾想她们会有顾盼儿这样识画的友人。

此刻被人抓了个现行,平日里的从容风度荡然无存,只能僵硬地坐在案前,脸颊涨得通红,握着画笔的手都有些发颤。

左文竹俯身看向绢纸,目光落在刚落笔的几支竹叶上,线条狂放潦草,与戚兰娘衣裙上整齐排布的竹枝纹格格不入,显然是用了减笔之技,却用错了地方。

强压下心头的火气,沉声道:“莫要操之过急,画像讲究的是细致妥帖,慢慢来。”

这时候再重新画已然来不及,左文竹伸出手指,在绢纸空白处虚点了几下,耐心指导道:“此处依衣纹走势,慢慢将笔意收回。竹贵有节,叶需有序,当求其工稳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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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师丁羞愧地垂下头颅,声音细若蚊蚋:“晚辈谨受教!”

此刻他哪里还敢有半分偷懒的心思,只能握着笔,一点点修正之前的潦草笔触。

作为当事人的戚兰娘,虽看不懂画作的技法对错,却在市井商界里历练了好几年,最懂察言观色。

瞧着画师丁的窘迫、左文竹的严肃,再加上顾盼儿刚才那句 “减笔之技” 的点评,心里已然明白,画师丁定是玩了什么不合时宜的花招,被顾盼儿一眼瞧了出来。

减笔本是一种高明的画技,似杜若昭这些初入门打基础的新人自然用不上。

但有实力的画师,为了追求 “逸笔草草、意到即可” 的意境,偶尔会用减笔来表现动态或氛围。

可千不该万不该,画师丁把简笔用在了当前的场景上。

戚兰娘衣裙上的竹枝纹,本就是整齐排布、有固定规律的图案,甚至称得上 “死板”,讲究的是对称与规整,最忌讳用狂放的减笔来破坏这份精致。

要么是画师丁对减笔技法的理解本就有误,要么就是他为了图省事,不想一笔一画地临摹纹样,刻意用减笔来敷衍了事。

聪明人找到巧妙的办法偷懒,叫提高效率;蠢人生硬地偷懒,就是求锤得锤,活该被人看穿。

左文竹在心底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一单生意,对画师画技要求并不高。

比起其他几位花样百出的模特,戚兰娘算是要求少的。

搞这一出,不是欺负老实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