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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那件白色的餐厅工作服沾满了红油和辣椒片,脸上又是油污又是汗渍,看起来狼狈不堪,眼神里既有后怕,又残留着几分不服气。

包间门虚掩着,能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袁家兴快步走过去,李乐先探头往包间里看了一眼。

只见一个身材微胖、穿着中式盘扣上衣、面色焦急的中年男人,正对着一位背对门口坐着的客人连连鞠躬道歉,语气恳切。

那位客人身形肥硕,一颗光头在灯光下格外显眼,不依不饶的嚷嚷,一瞅就知道不是善茬。

袁家兴缩回头,拉过时威,压低声音问,“到底怎么回事?仔细说说。”

时威先是瞅了眼李乐,带着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怒气,梗着脖子道,“兴哥!真不全怪我!我端着那盆水煮鱼进来,没注意地上有把椅子腿儿伸出来,绊了一下,这菜,就没端住。”

“我是赶紧给那客人道歉了,可那死光头张嘴就骂,我一时没忍住,就回了几句......然后郑老板就来了,就说我顶撞客人,就让我滚蛋,还要我赔那秃子一身衣服钱。”

李乐在一旁瞧着,时威说话时那种不自觉流露出的委屈和强调自己“没忍住”的语气,显然是个在家没受过什么气的少爷羔子。这哥们还没完全接受现实,进入服务行业从业者的角色,自尊心阈值太低。

袁家兴听得直跺脚,数落道,“你呀你!干勤行这活儿受点气不是正常的?再说本来就是你不对,泼了人家一身油,骂你两句听着就完了,你还嘴干什么?”

时威嘟囔,“大不了不干了......”

袁家兴瞪他一眼,“不干了?你说得轻巧!不干了这赔钱你就能赖掉了?下个月房租你拿什么交?”

想到这儿,时威顿时蔫了,闭上了嘴。

李乐拍了拍袁家兴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对时威说,“现在不是追究对错的时候,想办法把损失降到最低是关键。郑老板和客人怎么说的?赔偿金额定了吗?”

时威茫然地摇摇头,“郑老板正在里面谈呢,还没说具体要赔多少,不过我知道,光头的那身衣服是俺妈您的,要好几千镑....”

袁家兴倒吸一口凉气,几千镑?这对他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我,我进去看看,跟郑老板说说情,看能不能让你留下,赔钱的事儿,再商量商量。”袁家兴对时威说完,又对李乐道,“李乐,你先在这儿等我一下,我进去看看情况。”

李乐点点头,“行,你去吧,好好说。”

袁家兴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走进了包间。李乐和时威留在门口,能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的说话声。

先是郑老板的声音,“家兴,你可来了,赶紧....”

接着是袁家兴诚恳的道歉和解释,“郑老板,真对不起,时威是我介绍来的,他年轻不懂事,给您添了大麻烦.....您看能不能再给他个机会.....”

然后然后那个粗嗓门的客人声音陡然拔高,语气激动,似乎都能听到唾沫星子掉地上的声响,“哈?,道歉?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嘛?”

“......老子这身Armani,定制款的!今天第一次穿!被你们这萨比服务员泼成这样,还能要吗?啊?!必须照价赔偿,少一个子儿都不行,还有你们这什么垃圾餐厅!必须给我个说法!”

李乐本来靠在墙边,百无聊赖地听着,觉得这客人的声音咋越听越有点耳熟?这腔调,这咋咋呼呼的劲儿......

忍不住微微侧身,顺着门缝往里瞅。

正好这时那光头因为激动,侧过身子对着门口方向,挥着手臂强调他的裤子有多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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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看清了他的正脸,一张圆盘似的脸上,嵌着一双豆豆眼,一个蒜头般圆滚滚、肉niuniu的鼻子突兀地立在一马平川的面皮中央,加上后脖颈子的三横一竖的槽头肉,整个形象颇具辨识度。

李乐先是一愣,随即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弯起,心里直乐,得,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这不是,亨利哥么。

当年宋襄就因为一朝妄念,在这位手底下可是好好“走”了一遭,想不到,今天,又“见”到了这位老“朋友”。

瞧这架势,亨利哥如今似乎混得人模狗样,都从运动服换上定制阿玛尼了?就是这长相,看来还是没什么长进。

只见亨利哥唾沫横飞,不依不饶,“郑老板,我跟你讲,我在你这儿吃饭是看得起你!出了这种事,你们店也有责任!员工培训怎么搞的?啊?今天不给我个满意的说法,我跟你们没完!”

郑老板在一旁赔着笑,额头冒汗,“亨利哥,您消消气,消消气!都是我们的错,我们的错!赔偿一定让您满意.....”

袁家兴也在旁边低着头,“亨利先生,真是非常抱歉!时威他真的是无心的,您大人有大量......”

亨利哥却丝毫不给面子,蒜头鼻一耸,指着袁家兴,“你谁啊?河边无青草,哪来你这多嘴驴?你算个鸟景儿啊?”

李乐在门外听着,知道袁家兴搞不定这局面了。

摸了摸下巴,眼珠转了转,叹口气,揉了揉脑门,推开门,面带微笑走了进去,“家兴,怎么了这是.....吵吵啥呢?”

李乐目光扫过众人,最后“恰好”落在亨利哥身上,“咦?这不是亨利哥吗?好久不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