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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匹兹堡的盖子,无论如何是捂不住了。

为了一个市长初选,搞崩整个国会的立法议程,这个代价太大了。

建制派必须退让。

……

民主党全国委员会“规则与章程委员会”的那场闭门会议,最终以令人窒息的沉默收场。

会议室里的人群散去后,众议院多数党党鞭科德·蒙托亚让司机把车开回了国会大厦。

蒙托亚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把淋湿的风衣扔在沙发上。

他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波本威士忌,但他没有喝,只是盯着琥珀色的液体发呆。

作为众议院民主党的第三号人物,党鞭这个职位的核心职责只有一个。

那就是数票,他要确保党内的每一只羊都在正确的时间走进正确的羊圈。

他要保证民主党的议程能够在众议院顺利通过,保证党内的团结能够维持在一个至少表面上过得去的水平。

但这几天发生的一切,正在摧毁他维护了多年的秩序。

众议院那场关于区域经济复苏法案补充条款的投票失败,不只是一次立法的挫折,更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它意味着党内的政治默契已经破裂。

桑德斯和他的进步派盟友们,这次不再是发发牢骚那么简单,他们是真的准备掀桌子了。

蒙托亚必须搞清楚,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到底是谁,在这个中期选举即将到来的关键时刻,去点燃了那个叫作匹兹堡的火药桶。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内部号码。

“半小时后,我要在我的办公室见到你。”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电话那头的人,是民主党全国委员会负责各州党务监督的副主席,哈伦·格雷夫斯。

一个典型的华盛顿生物,一个在党务系统里摸爬滚打了三十年的老官僚,一个坚定的建制派守门人。

三十分钟后。

哈伦·格雷夫斯准时出现在了蒙托亚的办公室里。

他看起来有些狼狈,领带有些歪,额头上还挂着几滴雨水。

“坐。”

蒙托亚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

格雷夫斯坐下,有些不安地搓着双手。

“科德,这么晚了,有什么急事吗?”

蒙托亚没有回答,只是把那份关于匹兹堡VAN系统被封锁的通知复印件,轻轻地推到了格雷夫斯面前。

“给我一个解释,哈伦。”

蒙托亚的声音很平静。

“一个匹兹堡的市长初选,一个连全国新闻都上不了的地方选举,怎么会闹到让丹尼尔·桑德斯要在众议院跟我们翻脸?”

“怎么会导致我们在关键法案上丢掉了十五张票?”

“怎么会让我们在规则委员会的会议上,被指着鼻子骂我们是操纵选举的骗子?”

格雷夫斯看了一眼那份文件,眼神闪躲了一下。

“科德,这是……这是一个技术合规问题。”

他试图用那套官方辞令来搪塞。

“根据最新的数据安全章程,我们发现匹兹堡那个候选人的数据接口存在风险,这只是例行公事的审查,你知道的,我们要确保……”

“够了!”

蒙托亚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别拿那些骗外行人的鬼话来糊弄我!”

他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格雷夫斯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我是党鞭,哈伦,我知道这栋楼里每一笔交易的价码,我知道每一个法案背后的勾当。”

“但我不知道的是,为什么我们要在这种时候,去主动招惹桑德斯那个疯老头?”

“那个第14条修正案,三个月前才通过,都还没几个人完全搞清楚它的适用范围,你们就把它用在了一个匹兹堡的年轻人身上?”

“告诉我实话,哈伦。这是谁的主意?目的是什么?”

在蒙托亚那极具压迫感的目光下,格雷夫斯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

他叹了口气,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

“好吧,科德,既然你一定要知道。”

格雷夫斯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你得理解我们的处境,明年的中期选举,形势太严峻了。”

“我们在摇摆州的民调数据非常难看,共和党人正在疯狂地攻击我们。”

“他们抓住了我们党内一些激进派的言论,什么削减警费,什么开放边境,什么全民医保,他们把这些标签贴在每一个民主党候选人的身上。”

“他们试图把我们整个党,都打成激进的社会主义者。”

“如果我们不能在初选阶段就控制住局面,如果我们让太多的激进派候选人赢得了提名,那么到了大选的时候,我们在佛罗里达,在俄亥俄,在宾夕法尼亚,就会输得一干二净。”

格雷夫斯抬起头,看着蒙托亚,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狠厉。

“我们需要净化队伍,科德。”

“我们需要确保,我们在摇摆州推出去的每一个候选人,都是最安全,最温和,最能被中间选民接受的。”

“我们需要向所有的捐款人和中间选民证明,民主党依然是一个理性的,负责任的政党,而不是被桑德斯那帮人劫持的疯狂左派。”

蒙托亚听着这番话,眉头越皱越紧。

“所以,你们就选中了匹兹堡?”

“是的,匹兹堡是一个完美的样本。”

格雷夫斯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那个叫里奥·华莱士的年轻人,他的势头太猛了。他靠着那些民粹式的口号,在铁锈带煽动起了工人的情绪。”

“如果让他真的赢了初选,当上了匹兹堡市长,那就会给全国其他的进步派候选人释放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他们会认为,激进路线在铁锈带是行得通的。”

“这会引发连锁反应,导致我们在更多的选区失控。”

“所以,我们必须把他打下去。”

“我们急需几个反面教材,来证明桑德斯那套激进主义,在像匹兹堡这样的传统工业城市,是毫无生存能力的,只会制造混乱和分裂。”

“只要证明了这一点,只要华莱士惨败,我们就能在规则委员会的正式会议上,名正言顺地剥夺进步派的初选资源分配权。”

“我们就能把有限的资金,都倾斜给那些更稳健,更听话的中间派候选人。”

“这就是我们的计划,科德。这是一次必要的手术,虽然过程可能有点痛苦,但这是为了保住病人的性命。”

格雷夫斯说完,看着蒙托亚,似乎期待着这位党鞭能够理解这种为了大局而做出的决策。

但他等来的,是蒙托亚的一声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