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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上,王货郎的尸体被发现时,天已经大亮。

最先看到的是一名早起出操的浑源大峡谷降卒。

他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跑回屯堡,声音都变了调。

“死……死人啦!”

消息很快传开,整个屯堡都骚动起来。

汤诚和杨渠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当他们看清死者的面容时,脸色齐齐发白。

王货郎?

这个常年往来于各屯堡的货郎,居然死在了离中岩石墩堡不到三里的地方?

“是鞑子干的!”

“肯定是鞑子!他身上财物被洗劫一空,肯定是遇上了鞑子的游骑!”

降卒们议论纷纷,恐慌的情绪开始蔓延。

“慌什么!”

吴猛带着一队亲卫,策马赶到,一声怒喝压下了所有嘈杂。

他翻身下马,看了一眼尸体,又扫了眼地上的痕迹,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走到尸体旁,蹲下,伸手探入王货郎的鞋底,摸索片刻,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东西,不见了。

那支藏着秘信的竹管,消失了。

吴猛站起身,对着围观的军卒,冷着脸下令:“尸体拖回去,找个地方埋了。”

“此事,不许再议论,违令者,斩!”

他看向面色各异的汤诚和杨渠。

“你们两个,管好自己的人。现在是非常时期,谁敢在营中散播恐慌,动摇军心,别怪我吴猛的刀不认人!”

汤诚和杨渠心中一凛,连忙躬身应是。

他们看着吴猛那张不怒自威的脸,再也没有了半分不服。

这位秦把总麾下的总管,不仅是把总的心腹,手段和威势,也远不是他们能比的。

……

与此同时,一辆简陋的囚车,在数十名岩石村精锐的押送下,抵达了白溪泉屯堡。

堡门前,刘恩带着一众心腹,早已等候多时。

当他看到囚车里那个披头散发,形容枯槁,满身污秽的人时,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

杜明!

几天前还与他平起平坐,在浑源大峡谷作威作福的杜把总,此刻竟成了这副鬼样子。

押送的队率翻身下马,将一份盖着秦烈私印的文书丢给刘恩。

“刘把总,秦把总有令。”

“叛将杜明,及其家眷,交由你看管。”

“秦把总说了,杜把总年纪大了,身子骨弱,让你好生‘照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会亲自来白溪泉,问问你是怎么当的这个把总。”

队率的话,一字一句,都像锥子,扎在刘恩的心上。

刘恩的脸上,笑容已经僵硬得像一张面具。

他看着被拖下囚车,像死狗一样被扔在地上的杜明,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头顶。

这是敲打!

这是警告!

这是拿杜明的人头,悬在他刘恩的脖子上!

“请……请秦把总放心。”

刘恩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刘某,一定……好生照看。”

送走了押送队,刘恩看着被关进另一座囚笼,摆在校场中央的杜明一家,许久没有说话。

一名心腹管队凑上前,低声道:“把总,这秦烈欺人太甚!我们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得赶紧给百总夫人去信啊!”

刘恩猛地回头,死死地盯着他。

“去信?”

“然后呢?”

“等夫人收到信,再派人来,黄花菜都凉了!”

“到时候,我刘恩的脑袋,怕是已经挂在岩石村的旗杆上了!”

那管队被他吼得一哆嗦,不敢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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