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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穹一半黑夜,一半白昼。

金轮悬于穹顶中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俯视苍生,喷吐着金红的焰流几乎要灼穿天幕,将下方浮动的云海煮沸。

然而就在这煌煌赫赫、君临一切的光焰边缘。

幽冷的月轮低垂在天幕一角,清寒的光晕宛如一声无声的叹息,飘荡在灼热的天穹之上。

在金轮那不可逼视的光晕所未能吞噬的幽蓝深处,细碎的星辰竟也未曾完全熄灭。

微弱地点缀着,如同墨玉盘上残留的银粉。

白昼与黑夜相互浸染,浩瀚而诡异,竟能在同一片虚空里找到彼此的位置。

可这些,都不足以在她心中掀起半点波澜。

她盘膝静坐,视线追随着一道道流星划过、湮灭,在身侧少年鬼鬼祟祟,往下瞥的小动作下,微颤的睫毛,极慢、极沉的垂落。

便看到,湖镜之下……

两条龙形仙脉,彼此首尾相衔,磅礴的身躯构成了一个完美无瑕、流转不息的太极阵图。

仿佛天然的洞天福地,吸摄周天星辉,汇聚八方精粹,锁住了天地间最本源的力量。

为其隔绝了一切外邪,镇压了一切躁动,只将最温和纯粹的造化之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其核心。

而在那仙力最炽盛沸腾的阵眼核心,光华如卵膜般包裹着一物——

一扇巨大而流光熠熠的蚌壳。

视线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那诡异而令人敬畏的图景,沦于一帘画幕。

她死死盯着那扇禁闭的蚌壳,几乎将其灼穿一般,面颊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尽,苍白如破裂的脆弱纸张。

它的庞大足以令巨鲲敛翅,两片蚌壳严丝合缝地紧闭着,弧线浑圆完美,仿佛天地初开时凝结的一枚混沌元胎,悬浮于氤氲仙雾之中。

蚌壳之外,仙气如潮,永恒不绝。

所有的仙力都在朝着那蚌壳,无休无止的倒灌,催的莹润生辉。

似无数种色彩被碾碎、熔炼后,泼洒出的、流动不息的流光画卷。

天地胎藏。

在无尽的寂静中,等待着圆满脱出的那一瞬。

江献晚骤然喷出一口血,双眸失去颜色,只余一片死寂的混沌与漆黑。

视线如同冰封,直勾勾的钉死在湖镜之下那扇蚌壳,万物皆成虚无的布景,映不进天光,呼吸与血液一同凝固。

唯有噬心的痛楚余波。

“想出去吗?”

天音煌煌,溯流光,越千嶂,声之所至,虚实莫辨。

江献晚缓缓移开目光,眼底浮出一抹讥讽。

“不该是,你想不想让我出去?”

那声音沉寂许久,再度响起时,空寂飘渺,却如千钧之力凝于一线,精准拿捏扣住了她的命门。

“或者,江行行的生死。”

“又或者,这仙蚌中之物。”

逆子倒行逆施,扭转命运纺锤,干犯天条,无异于在神圣的书卷上泼洒污血,是所有因果都不能容许的僭越。

若不是那超出六道之外的邪物,搅动星盘,岂容她一再放肆。

双生子又如何能被她挣来一线生机,改写命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