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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想起了几天前,自己还在府中嘲笑那些去领免费粮的百姓是“贱民”,嘲笑余瑾是“哗众取宠”,可转眼之间,自己竟也成了被人当众训斥、颜面扫地的丧家之犬。

这种巨大的落差,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

还是安阳伯,第一个壮着胆子,开了口。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哀求。

“司空大人……之前,的确……的确是我等短视了。”

他对着卢颂,深深地躬身一揖。

“可……可如今,我们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您……您无论如何,也要拉我们一把啊!”

他这一开口,就像是打开了某个泄洪的闸门。

“是啊!司空大人!”

“他余瑾如今摆明了,就是教唆那些贱民停工、怠工!从农户到力工,再到掏粪的!整个京城都快乱套了!我们偏偏抓不到他半点把柄!”

云安侯王景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憋屈。他府邸后巷那冲天的臭气,已经快把他逼疯了。

“那厮还立了个什么‘百姓伸冤处’,用规矩压着我们!我们连派人去教训那些贱民都做不到!司空大人,再这么下去,咱们……咱们就真的没有活路了啊!”

翰林院大学士陈枫也上前一步,声音沙哑:“大人,如今京中舆论,尽被那份《京城风月报》所掌控。我等……我等如今出门,都要被人指指点点,骂为‘国贼’。长此以往,人心尽失,怕是……怕是不用余瑾动手,光是那汹涌的民怨,就足以将我等吞噬了!”

哭诉声,哀求声,再一次,充满了整个前厅。

卢颂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哭诉,脸上的讥讽与暴怒,缓缓收敛,重新恢复了那种深不见底的平静。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式口吻,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第一,降价。”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的哭诉声,戛然而止。

“明日一早,所有人的粮铺,都给老夫挂上新价。”

“比余瑾之前价格最低的时候,还要再低上一文!”

“第二。”

卢颂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从此刻起,所有人,都必须听老夫的号令行事。”

他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句,足以让所有人都为之胆寒的最后通牒。

“谁,要是再敢阳奉阴违,首鼠两端……”

“……别说余瑾,老夫,第一个不放过他。”

说完,他便不再看众人,重新走回了那张象征着权力的太师椅前,缓缓坐下,端起了那杯早已备好的新茶。

整个前厅,落针可闻。

只剩下卢颂那平静的,却又充满了不容置疑意味的反问,在空气中久久回荡。

“……你等可愿意按我说的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