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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开放的办公区域,气氛陡然变得诡异起来。

敲击键盘的声音稀落下去,电话铃声响起又被人匆忙按掉,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离自己最近的窗口,或者投向那些似乎掌握更多信息的小圈子。

窃窃私语像病菌般疯狂滋生、传染:“副县长?还……还兼镇长?一步到位?这……怎么可能?”

“江昭阳?琉璃镇那个?他有这么大能量?”

“上面……是哪位点的将?”

“这……不合惯例吧?副县长这位置多少人盯着……”

空气仿佛被抽成了真空,又像是瞬间被塞满了无形的棉絮,令人窒息。

每一个虚掩的门后,都变成了临时的小型情报分析室,每一道眼神交汇,都传递着惊涛骇浪般的震撼与深不可测的揣摩——惊愕、振奋、嫉妒、困惑、不安、疑惧……

无数的情绪像暗河里的滚烫岩浆,在看似平静的大楼建筑体内激烈冲撞、翻腾。

张超森办公室那扇厚重的红木门紧紧关闭着,优质的木材和严密的结构设计,足以隔绝绝大部分走廊的普通声浪。

然而,隔绝了外界的喧哗,却隔绝不了此刻办公室内几乎要蒸腾而起、将空气都烧灼扭曲的焦灼。

张超森如同一个被烈火炙烤、又被逼至绝境的困兽,正在他宽大、铺着厚实玻璃台板的办公桌后,焦躁地来回踱步。

意大利纯手工小牛皮鞋底沉重地撞击在地板上,发出的不是轻柔的摩擦声。

而是沉闷、短促、带着凶狠力度的“噗噗”声。

每一声都仿佛踩在他濒临崩溃的神经末梢上。

他那张保养得宜、平日里总是透着上位者从容与掌控感的脸,此刻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最晦暗的云层,能生生拧出冰冷的雨水来。

额角两侧,粗大的青筋异常清晰地凸起,正随着他胸膛剧烈的起伏而夸张地跳动着,像两条被惊醒的毒蛇,在皮囊下疯狂扭动。

他的眼神早已失去了一切平日的理性与伪装的温和,只剩下难以置信所引爆的狂怒。

那狂怒被强大的意志力死死压制在胸腔里,翻滚着,却无法宣泄,反而淬炼成一种更加歹毒、更加阴鸷的光芒。

“他妈的!”一声嘶吼终于从喉咙深处挤压出来,带着被怒火灼烧后撕裂般的沙哑和粗粝变形。

他猛地停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颀长冰冷的玻璃将他扭曲的面容切割反射。

背部对着房门,肩膀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着抖。

眼前的城市天际线在他狂怒的眼中完全模糊、扭曲、失去了意义。

“副县长……”他的声音如同砂纸磨过锈铁,“……还他妈兼镇长?!”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被带着血腥味的恨意狠狠碾碎后迸射出来。

这不仅仅是职务的叠加,这分明是权力的叠加!

是一柄悬在他头顶上方、随时可以落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这意味着什么?

“这是要把江昭安那小子直接架到老子头上拉屎!”他的拳头狠狠砸在冰凉的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他甚至能清晰地想象出那个场景——县政府党组会议!

那个不久还要在会议上向他毕恭毕敬汇报工作的琉璃镇副镇长,那个他曾以为可以轻易拿捏、揉圆搓扁的后生仔,将和他张超森——堂堂县委副书记、县长——平起平坐,在一个圆桌上商议决定全县的大小事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