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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女子歪着头看他,唇角扬起一抹熟悉的、带着几分狡黠的笑。

"怎么,才多久没见,就不认得我了?"

她的声音依旧清亮,像是山涧的溪流,带着勃勃生机。

白笙箫的指尖微微颤抖,他想上前,却又不敢。

他怕这只是幻影,一碰即碎。

可她还是朝他走来,一步一步,银铃轻响,红衣在夜风中翻飞,像是燃烧的火焰。

"你总是这样…"

她停在他面前,仰头看着他,眼底映着月光。

"明明想靠近,却又总是犹豫…"

白笙箫终于伸出手,可他的指尖穿过了她的身体,那只是一道虚影。

他的心脏狠狠一缩,像是被人生生攥住。

"果然,是幻觉…"

低声道,声音里带着自嘲。

红衣女子却笑了:

"谁说幻觉就不能是真的?"

说着,忽然踮起脚尖,虚虚地在他眉心一点。

那一瞬,白笙箫仿佛感受到了温度,她的指尖,带着记忆里的暖意。

"你看,我就在这里…"

她轻声道,"从未离开过…"

夜风渐冷,沙尘簌簌而落。

而红衣女子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像是被风吹散的烟霞。

白笙箫看着,一动不动。

"别走…"

低声道,嗓音里带着压抑的哀求。

可她终究还是消散了。

银铃的余音在风中飘荡,最终归于寂静。

白笙箫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

"为什么…"

他喃喃自语,"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曾经以为,自己修剑一生,早已看透生死。

可直到今日他才明白,原来最痛的,不是自己死去,而是活着的人要承受永无止境的思念。

月光洒在白笙箫的身上,荒漠寂静,唯有风声呜咽。

不知过了多久,白笙箫缓缓抬起手,指尖触碰自己的眼角。

那里干涩得可怕,没有一滴泪。

他忽然笑了,笑声沙哑而苍凉。

"连哭都做不到…我算什么?"

说着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沙地上绽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可即便如此,他的眼眶依旧干涸。

原来极致的悲伤,是没有眼泪的。

身后,是满地的妖族尸骸,是干涸的血迹,是碎裂的玉佩。

身前,是无尽的黄沙,是漫长的孤寂,是没有她的未来。

可他的身边,却什么也没有。

唯有那柄长剑,依旧在鞘中低鸣,似在哀悼,似在不甘。

此去经年,再无红衣。

唯有剑与孤独,长存于世。

荒漠的夜风卷起细碎的沙尘,从白笙箫的指缝间流过,像是一缕抓不住的烟。

而在这片死寂之中,帝江的身影,又一次出现。

白笙箫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抹熟悉的红衣在风沙中轻轻摇曳,发丝如墨,眉眼如旧,甚至连她唇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都未曾改变。

她站在他面前,微微低头,目光温柔地注视着他,仿佛从未离去。

"你…"

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像是被沙砾磨过喉咙。

她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望着他,夜风拂过她的衣袂,带起一片赤色的涟漪。

"别走…"

这是白笙箫第二次开口,第二次恳求。

可他的指尖几乎要碰到她的衣袖,但就在这一瞬,夜风骤然大作!

帝江的身影如烟般散开,红衣在风中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点,像是被吹散的萤火,转瞬即逝。

白笙箫的手指僵在半空,徒劳地抓握了一下,却什么也没能留住。

空的。

依旧是空的。

什么都没有。

她真的不在了。

这一刻,白笙箫只觉得自己的心空了。

不是疼痛,不是愤怒,而是某种更为彻底的虚无。

像是有人用剑生生剜去了他胸腔里跳动的东西,只留下一个漆黑的、深不见底的窟窿。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

这只手曾握剑斩尽万敌,曾轻抚过她的发梢,曾与她十指相扣…

可如今,它什么都抓不住。

夜风仍在吹拂,沙粒簌簌作响,像是某种无情的嘲笑。

白笙箫缓缓合上眼。

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帝江曾对他说过的话。

"白笙箫,你这个人啊,总是太执着…"

"有些东西,抓得越紧,消失得越快…"

他当时只是轻笑,不以为意。

可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他抓不住她了。

就像他抓不住这世间的风,抓不住流散的沙,抓不住…

那些早已逝去的时光…

缓缓站起身,衣袍上的血迹早已干涸,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荒漠依旧死寂,唯有远处的天边,隐约泛起一丝微光。

黎明将至。

可他的长夜,却似乎永远不会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