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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磐稳住心神立起了身,“大公子要去哪儿,还要向你禀告吗?”

这时候倒是南平赶紧过来,把抽抽搭搭的谢砚抱了起来,抱去了一旁。

谢韶拱手抱拳,“不敢,只是.........此处今日是关押赵王的重地,韶恐怕嫂嫂和大公子被有心人挟持,令主君为难。”

阿磐笑了一声,笑得没有底气,“宗庙之内,谁敢挟持?”

谢韶也笑了一声,凛冽的目光使她脊背发毛,“嫂嫂为何背对谢韶?”

是,不敢回头。

回头会被谢韶发现她不平的情绪,哭红的双眸。

他必会问,因何而哭。

也就必会发现其中的异样,必会循着药草的味道,一路追杀出去。

因而不敢回头,也不能回头。

不见回话的谢韶就要绕到她身前来,每往前走一步,都似踩在了生与死的鼓点上,踩得人心里七上八下,不得安宁。

谢韶不是谢允,谢韶是真敢干,真敢杀。

五年冬还在太行山绕圈子时,谢韶不就暗中奉了崔若愚的令,要来取她性命吗。

阿磐挺直了脊背,硬着头皮,一字一顿,冷声斥道,“谢韶,你放肆!”

她知道放走萧延年有错,有愧,可私心还是想要他走,他活,因此也就有忧,有惧。

这错啊,愧啊,忧啊,惧啊,使她一边呵斥,一边掐紧掌心,淌下了泪来。

不曾想,旁人拦不住的谢韶,闻声居然不再往前走了。人就止在半道,微微俯首,“夫人恕罪,末将奉主君命来拿赵王。”

阿磐阖上眸子暗暗轻舒一口气,“领你的命去。”

谢韶这才作罢,才扬起手来示意左右去殿中拿人,赵叙已从暗处走了出来,“谢将军,久等了。”

谢韶黑着脸打量着赵叙,“赵王藏在大殿深处,可在谋划什么?”

赵叙伸开双臂,一抖自己身上的长袍,温和笑道,“换上麻袍,好去晋国宗庙伏罪。”

是,这时候的赵叙已披麻戴孝。

谢韶冷嗤一声,又扫了一眼这背光处暗压压的大殿,到底是带人押着赵叙走了。

匆匆赶来的赵媪和一直在殿外候着的莫娘这才进了殿来,哄着,抱着,把谢砚带了出去。

人一走,大殿蓦地就空荡荡了下来。

静了下来,就有许多细节要想。

阿磐没有忘记今日这殿内还有一双不该有的眼睛,一双不该听的耳朵,一个不该在这后殿里出现的人。

你瞧,南平公主行在赵媪莫娘一旁,竟也要跟着走了。

哪儿能就这么叫她走了呢。

适才来不及解决的事,此刻已经空出来手来。

阿磐叫住了她,“南平,等等。”

南平兀然一顿,讶然朝着此处望来,赵媪知她有话要说,走前把殿门阖上了。

南平端然立在原处,一双脚似被粘在地上,没有过来,只是问道,“姐姐留我,可有什么事?”

阿磐笑了一声,“我有什么事,你不知道吗?”

南平睖睁着双眼,看起来茫茫然一头雾水,只是一双手拢在袖中却暴露出她心中的不安来,因此懵然说道,“姐姐,南平不知呀。”

阿磐缓缓上前,幽幽道,“你不知,我便告诉你。”

南平脸色微变,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姐姐........”

阿磐步步上前,答了她的疑惑,“你做了不该做的事。”

不该挟持谢砚。

“见了不该见的人。”

不该密见中山。

“听了不该听的话。”

不该听见她与中山君的谈话。

关于谢密,关于她与天下。

不该。

不该!

南平脸色煞得一白,“南平不懂姐姐在说什么.........”

阿磐道,“你不必懂。”

南平胸口起伏,“姐姐要干什么?”

阿磐笑了一声,掐住南平的脖颈,猛地将她压在地上,“要你永远地闭上嘴巴!”

是,死了就什么也不必懂了。

南平愕然瞪大了双眼,“姐.........姐姐!姐姐为保中山君,要........要杀赵国的公主?”

是。

要杀。

不得不杀。

要让她看见的,听见的,再无一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