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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可见,水西安氏家族在西南地区的影响力,以及他们的军事实力,绝非奢崇明所能比拟的!如今安邦彦收留了奢崇明父子,两人狼狈为奸,盘踞在水西地区,如同虎狼盘踞在深山之中,若是不及时铲除,后患无穷啊!”

张问达的话语,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在了百官的心头,刚刚还热烈沸腾的太和殿,此刻变得鸦雀无声,百官们脸上的喜悦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与担忧。

是啊,他们只看到了奢崇明的溃败,却忘了还有一个比奢崇明更难对付的安邦彦,还有一个根基深厚、兵力强盛的水西安氏家族!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起来,连空气中的龙涎香,似乎都变得苦涩了几分。

张问达说的没错,奢安之乱历经八年,奢崇明先一年于重庆起事,安邦彦在后一年起兵。战争从天启元年至崇祯二年波及川、黔、云、桂四省,死伤百余万。

除了最开始两年,后面基本是安邦彦在打,由此可见,“奢”“安”谁才是心腹大患。

西南土司一直都不老实,有不少人认为大明天高皇帝远,都想裂土封王,自己说了算。

“张尚书所言极是,”内阁韩爌缓缓出列,他也是东林党人,面容温和,却心思缜密,身着绯色官袍,手持象牙笏板,声音低沉而沉稳,“陛下,安邦彦如今收留了奢崇明父子,两人狼狈为奸,盘踞在水西地区,招兵买马,积蓄力量,若是不及时铲除,等到他们休养生息,羽翼丰满,必定会再次反叛!但水西安氏家族根基太深,势力太大,想要彻底铲除,绝非易事,稍有不慎,便会引发更大的叛乱,到时候,西南地区必将陷入更大的混乱之中!而且,水西地区民族众多,局势复杂,若是强行进攻,恐怕会引起当地民族的反抗,到时候,事情将会变得更加棘手!”

韩爌的话音刚落,御史黄尊素便出列附和,他是东林党中的新锐力量,年轻直言敢谏,身着青色官袍,面容俊朗,眼神坚定:“陛下,韩大人所言极是。水西地区地形复杂,山川险峻,多高山峡谷、丛林沼泽,道路崎岖难行,我大军多是北方将士,不熟悉西南的地形地貌,不适应西南的气候环境,若是贸然进攻水西,恐怕会陷入被动之中。”

“甚至会被安邦彦叛军伏击,损失惨重!而且,如今西南诸省的兵力都聚集在西南地区,大规模的人员调动和军队驻扎,已经耗费了朝廷无数的钱粮——据户部统计,自奢安之乱爆发以来,朝廷已耗费银钱五百余万两,粮草三百万石,如今国库空虚,银库仅存银也不多了,粮草也不是很充足,百姓负担沉重,若是再继续用兵,恐怕会加重朝廷的财政负担,甚至引发民变啊!”

黄尊素的话语,戳中了朝廷的痛点——财政问题。天启初年,明朝早已不是万历初年的时候了,经过万历年间的三大征、万历怠政,以及辽东战事的不断消耗,明朝的国库早已空虚。

百姓生活困苦,各地的赋税征收困难,流民四起,若是再在西南地区大规模用兵,朝廷的财政恐怕真的难以支撑,到时候,内忧外患,大明王朝必将陷入更大的危机之中。

即便是有徐天爵的政策,但是经过各级官吏层层剥削到国库也剩下不了多少了。

“黄御史所言有理,”户部侍郎王敬之出列说道,他身着青色官袍,面容愁苦,眉头紧锁,眼中满是忧虑,“陛下,如今户部银库已所剩无几,各地的赋税征收困难,许多地方因战乱而颗粒无收,无法缴纳赋税。

“而且,各地的粮仓也早已空虚,粮草储备严重不足,想要供应西南诸军的粮草,已是十分困难。西南战事耗费巨大,若是再继续进攻水西,恐怕户部难以支撑粮草和军饷的供应啊!

“而且,西南诸省的百姓,因战乱早已流离失所,苦不堪言,他们背井离乡,四处逃亡,无家可归,若是再继续用兵,百姓的负担会更重,到时候,恐怕会引发民怨,甚至出现民变,到时候,内忧外患,我大明危矣!”

一时间,东林党中的不少官员都纷纷附和,主张见好就收,安抚安邦彦,让他重归大明王朝,以此来减轻朝廷的军事压力和财政负担。

“陛下,臣以为,当见好就收!”左佥都御史杨涟出列说道,他是东林党中的骨干,今年春天刚被提拔到左佥都御史的位置上。

“如今奢崇明已被击溃,西南地区的叛乱已基本平定,安邦彦虽收留了奢崇明父子,但他未必敢轻易反叛。我等不如派遣使者前往水西,安抚安邦彦,封他为水西宣抚使,让他继续管辖水西地区,赐予他丰厚的赏赐,允许他世袭土司之位,只要他愿意重归朝廷,不再反叛,我等便可以赦免他收留奢崇明父子的罪过。”

“如此一来,既可以避免大规模用兵,减轻朝廷的财政负担,又可以安抚西南土司,稳定西南边境,实乃两全之策啊!至于奢崇明父子到时候一纸命令安邦彦自会送上他的们的人头。”

杨涟顿了顿,继续说道:“陛下,臣以为,安抚安邦彦,并非软弱退让,而是审时度势之举。万历二十八年播州杨应龙之乱,朝廷出兵平叛,耗费银钱三百万两,阵亡将士三万余人,历时五年才得以平定,给朝廷和百姓带来了巨大的灾难。”

“如今我大明的国力,已远不如万历年间,若是再在西南地区大规模用兵,恐怕会重蹈覆辙,得不偿失啊!而且,安邦彦深知,奢崇明已被击溃,他若是独自对抗朝廷,无异于以卵击石,他必定会权衡利弊,选择归顺朝廷,如此一来,我大明便可兵不血刃,稳定西南边境,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