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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帝安下着小雪。

宫内的使节是于晌午时分赶到的相府,为其内的大炎汉王送上了诏令与新皇登基的观礼拜帖。

当然,

除此之外内侍还传达了太子的一些私语给汉王。

明日之后便是一个崭新时代的开端,皇相两党也不能再如往日一般疏离,大范围合作将会在新皇与汉王协作下逐步展开,无论朝堂政治,还是军事战场,亦或者经济往来。

这是一种安抚,同时也是一种皇族准备一致对外信号,李昭渊大致已经初步收拢了先皇留下的权柄,准备逐步将战略重心转移至对宗盟的战争上。

说不上真心还是假意,但以李昭渊器量大方向还是能够拎得清,只是可能细节方面会有待商榷罢了。

对此,许元也没在内侍面前发表太多意见,很痛快的笑着应允了下来,便随意将其打发走,去做其他事了。

天空落雪纷纷,先帝驾崩而显得萧瑟冷清的帝安城又热闹了起来,各种青楼楚馆,赌坊茶室都在度开张,京城帝威虽浓,但百姓的日子总得继续向前,毕竟庙堂这种东西对于他们而言还是有些太过高耸入云,茶语饭后私下蛐蛐两句也就顶了天。

宫城,金銮殿。

将最后一批留朝密议的臣子打发走,时间已然来到了日暮时分,李昭渊并未急着起身离开,坐在那金阶前的矮桌后打量着这千古殿堂,望着那父皇曾坐过的龙椅,莫名的,他忽然对这些日子的经历感到了一丝无趣。

所谓帝王心术不过就是居中维稳,来回敲打,用各种理由来回切割各方利益,又用这份利益去笼络各方,从而实现帝王的目的。

不过这么说也不对。

因为绝多帝王都是一群酒囊饭袋,压根就没有所谓的目的,唯一的目的可能就是如何一边享乐,一边保住自己的九五之位。

故作高深,故作称孤道寡,无外乎是为天不可测,而不可知其威。

如是想着,李昭渊双眸无神的俯瞰着下方,直到日轮彻底西沉,直到万家灯火依次亮起:

“大伴。”

李昭渊于沉思中轻言出口,将侍立于暗处紫衣太监唤了出来,看着对方快步走至金阶下跪拜叩首,托腮思索一瞬,低语道:

“明日之后,朝堂的重心便会转移到对宗盟战事上,相国府那边这两月承担着进攻宗盟的主力,这段时间孤的不作为想来已然让他们内部产生了很多不满的怨言。

“接下来为了弥合这份间隙,我们皇族会接过他们接过他们攻势的兵锋,具体的战略规划孤已然制定好下发给朝上各方武官,在孤居中斡旋下他们虽无异议,但总归需要有一个表率,你挥下的无归军是孤的嫡系,在这方面孤暂时还不能过于偏袒,需要你们打一些硬仗,啃一些硬骨头。”

“是。”紫衣太监没有丝毫迟疑。

李昭渊站起了身,向殿外走去:

“还有便是孤一直强调的军纪,北境之战有孤亲自统帅压阵,下面归心的军将自不敢多言,如今孤已不能再盲目亲征,你决不可乱了孤当初定下的东西,民虽微末,但亦有合力时,寻常百姓分不清什么是天兵,他们只知道谁能护佑他们安稳。”

“朝堂军队的改制也要提上议程,现有的募兵制度,现有军队体系很难维系住未来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而且他们的军纪都是沿用着旧时代,但此事不能急,具体的东西,孤会在近些时日列出一个纲领细则,于再未来徐徐图之。”

说到这,

李昭渊于殿内顿住脚步,略微沉吟了少许,方才继续说道:

“除此之外便是财税,打仗就是打银子,如今这朝堂与地方的财税体制必然适应不了战时,但这方面孤所知不多,也还未得时间研习,得交给专业的人,你即刻去将户部的人诏来东宫,孤要见他们。”

初步收拢了权柄之后,李昭渊开始着手对朝堂一系列的东西进行改制,先皇创立的旧体制虽然好用,但毕竟是和平年代的产物,并不适用于这等祸乱年代,战争刚刚开始两月,弊端都尚未开始显露,但为君者总是需要走一步看三步。

吩咐好一切事宜,自金銮中走出时,内侍们清扫过的殿庭已然覆雪三寸,紫衣大伴先一步出宫去唤诏户部中人,李昭渊独自踏雪行在这巍峨的宫城,垂下的剑眸漆黑中依旧透着思虑,留下一串无名脚印。

大炎实在太大,任何政策任何政令的制定与下达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明日之后,大炎十四洲,亿万黎民都将扛在他的肩头,所以他一切举动都必须三思而后行。

如此想着,已行至东宫殿前的李昭渊忽地借着九龙山势居高临下的瞥向了那名为相国府的地界,那里如旧灯火通明。

“...也不算全扛在孤一个人肩上了。”

盯着看了数息,他留下一声轻叹,缓步走入了东宫,等待着诏来议事的臣子。

...

...

...

嘉景四十八年,二月初五,大炎新皇登基前夜,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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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下属的官吏们便开始在大街小巷中奔走,逐步撤换下满城挂孝的白绫,为明日新皇的登基大典做准备,原本取缔暂停的青楼楚馆,酒肆赌坊也尚未开业,但却有不少忠君之人聚集在私宅中为那新皇举杯。

只是寻常百姓看不见的地方,有无数禁军精锐皆严防警惕这一切可能发生变故,也有无数藏于暗处的眼眸闪烁着兴奋与激动。

当受诏而来的户部官员离开东宫之时,时间已至深夜,伴着自黑天上落下纷扰的雪,站在东宫门前,李昭渊黑寂的眼眸难得的闪过了一抹笑意。

由先皇与许相开启的嘉景朝治为他们这些后来者留下了一大笔财富,这笔财富既是是庞大的物资基础,亦是这些朝堂臣子。

无能的酒囊饭袋,世袭勋贵在这场浩荡绵延的中兴之治里被边缘化,朝上所剩的臣子绝多数都是有着真才实学的技术官僚。

目送着这些臣子消失在朱红宫墙的拐角,在这登基的前夜,结束了作为太子最后一日政务,李昭渊开始漫无目的的漫步在这覆雪的宫城。

今日之后,上一代的爱恨情仇都如过眼云烟般在这幽邃宫城内消散,他要最后去看上它们一眼,可走着走着思绪又不自觉的回到了那些繁杂的政务上。

即便朝堂未来的战略基调已然被他敲定,即便一切都在朝着他的规划前行,但却仍有着一个巨大变数令他如鲠在喉。

相国府。

他所规划的东西从根底上来算都是那父皇留下的遗产,皇相之间关系虽然有所进展,但相国府的处置依旧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李昭渊准备延续上一代的计划,在这场对宗盟的战争中,逐步将整个相府纳入到朝廷的体系中来,加紧双方联系从而提高军队战力,再于战后进行高层的博弈斗争,避免爆发二次内战。

想来许长天也是默许了这个方案的,毕竟正是他在过去一月中的让步,令皇相两党有了一个初步融合的可能。

用黑鳞军为媒介,以封侯拜相的形式逐步将许家那一批潜藏在暗处的内臣封为大炎的臣子。

他登基后所携的新皇之势便应当是第一个窗口期。

今日晌午遣去相府内侍也传达了他的旨意,明日登基大典,许长天这汉王可携两幕僚随行,届时可借机封赐一两个爵位维稳,但官位这方面必须慎重。

这代表着行政权。

虽然在实际的暴力面前,这些官位代表权力都显得可有可无,但无以规矩不成方圆,只要未来皇相合作注定要在朝堂这个框架下进行,占据朝堂大义便能握紧行政权,以下发政令的形式抽丝剥茧,温水煮蛙般的步步削减相府的权力。

当然,即便有了大义,想要获得实际的东西还是落实到战场,以对宗盟的战功来封赏才能令那些相党信服,所以皇族军队的改制必须要尽快提上议程。

飒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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